石牌

  猎德村折拆了,林和、杨箕也开始拆迁,慢慢地这些城中村都将消失了吧。广州的大拆大建,不知毁了多少历史和文化。还说什么“修旧如旧”,最是可笑的掩耳盗铃。怎样“如旧”呢,几千年、几百年的厚积沉淀“如”得来吗?只是这话也由不得我们来说,自己也只不过是没得选择而“暂住”在伟大祖国的人,“主人”家要怎样,由得他们去好了。
  深圳也有不少城中村,如上下沙、湖贝、水贝等,不过完全不能跟石牌相比。我相信全中国都浓缩到这里来了。走在一米宽的街道,头上招牌林立,有四川担担面、陕西凉面、东北煎饼,还有各色服饰、杂货店、回收和出售旧家电的。身边行人摩肩接踵,又有送煤气的、收垃圾的推车摇铃而过。靠近石牌东路的凤凰大街最是热闹,小吃档直开至凌晨两三点,简直就是缩窄版的弥敦道。不过也太窄,抬头更是一线天也看不到,因为两边的房子已紧紧地挨在一起了。转入小巷,马上安静,或有暗娼立于黑暗角落,以眼色袭人。沿着略有霉味的楼梯上到房间,是永无天日的狭小空间。乐观的人会对人说;“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。”不是勤劳,而是永远没有天亮。但希望还是有的,是吗?

潭村

  亚运将至,广州花几十亿来整治河涌,看来并不包括石井河。河两岸树长草齐,一副休闲风光带的模样。可惜河水乌黑犹如墨汁,散发臭味,没人能抵受几分钟。
  潭村的牌坊,在河西岸,走进去五十米,是一大片水泥场地,有乒乓球台,还羽毛球和篮球场。满眼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,满耳尽是外地口音。二代初长成,长发削瘦,聚在一起用手机听歌。场地东边有三间祠堂,分别是从政凌公祠、秀京凌公祠和观遂凌公祠,青砖黑瓦与其他老屋一样,里面却有新用:两间卖衣服,一间打桌球。也许凌公不保佑,两间卖场门可罗雀的样子。球馆里有几个青年,叼着烟,乜斜着眼睛戳球。下一个丁俊辉会不会从这里诞生呢?

万洲村

  为了与重庆万州区区分,特意加了个村字,是番禺区东涌镇的。村子就在南沙大道旁边,村口是两家工厂:“巨人”和“千叶”。正值中午,穿着制服的工人一批批的出来吃饭,村民则自发地在路边摆卖自种的瓜菜。买了一块钱的甘蔗边走边吃边吐渣,反正吐到田里还可以变成肥料吧。路的一边是水塘,另一边种了大片包菜,路边可见野菜“马齿苋”,可惜开花老了,不然真想摘些回去,只需用油盐炒了,脆滑微酸,想来都美味。路的尽头是河堤,两边各种一排香蕉,果实累累。堤内是一排杉树,根浸在浅水里,周围露出的稀泥地,是螃蟹的乐园。想不到蔗渣成了它们的美食,有的自顾自的坐着大嚼,有的钳住一大块拖进洞穴去,也有不受诱惑继续打架的,持螯互夹,铿锵之声几乎可闻。又有长着两条腿的弹涂鱼,一、二、三,在水面三级跳,更有蓝尾巴的翠鸟“嗖”地一声飞到对岸去了。对岸也是一个村庄,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